第二章 拧巴精老板
现在三年过去了，她不仅健在，并且被视为公司里吉祥物般的存在。她已经完全摸透了对付陆既明的法门。
那时候宁檬是有一点觉得自己看到大灰狼扮演狼外婆的感觉的。可是她想，管他呢，不管做秘书还是做项目，先有个工作再说，以后有机会再调岗位嘛。
途径杨小扬的工位时，杨小扬冲着宁檬的腿舔了圈嘴巴子，像个智障儿童似的比出两个大拇指。
“那你给我干什么？让我自己打？我这双手是干这个用的？！”陆既明举着他那双指骨匀称一看就是没沾过阳春|水的手爪子，痛惜又自怜地低声咆哮。
刘一天说：“对别人来说，遍地都是炸药包；但对你嘛，没事！你是反导弹体质！”
陆既明斜瞥着宁檬，脸上有层薄薄的嗔怒：“谁说他是擅做决定了？是我让他那么干的！”
项目二部新来的负责人邱俊霖战战兢兢地对陆既明汇报着。
尤琪一边化妆一边问宁檬：“檬檬，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陆既明平地一声吼：“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当初怎么跟我说的？这是一个好项目，肯定赚钱的项目，现在呢？现在呢！”
原因是他之前投资的一家服装企业，最近资金链紧张，利润也大幅度下滑，按照原定投资规划，这时候企业应该进行B轮融资了，他们就可以借这一轮融资时转让股份退出。
算准时间，地球那边应该已经天亮了，宁檬开了电脑连线。
一个月的时候，她还在。
邱俊霖连忙闭嘴，蹲下捡报表。
宁檬打了个寒战。
杨小扬凑过来，替宁檬抱不平：“这是干嘛呀，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这整的，跟你欠他似的！阿檬你说他这人是不是傻啊，全公司最不该对着干的就是你啊！要说这位来了也有个把月了，怎么连公司基本情况都不好好了解一下！”
过了一会儿刘一天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临走前他对宁檬说：“陆总叫你进去呢！”
宁檬差点被这番话轰个跟头。怎么搞得她跟昏君身边很说了算的大太监似的……
宁檬不是没感受到求救信号。可她毕竟只是个秘书，什么事都插一杠子，那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又拉拉杂杂地聊了会儿天，宁檬关了视频通话。
“可依照企业的情况看，现在想进行B轮融资，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晚上下班，宁檬回到家。
宁檬翻白眼加呵呵：“这话我特么都听了三年了！”
邱俊霖瞥着宁檬，企图得到支援和救助。他听说危难时向宁檬求救没准就会得救。可是宁檬错开了眼神，一脸的面无表情。
等他站起来，陆既明问：“企业怎么就资金链断裂、利润下滑了？调查清楚原因了吗？”
尤琪一下变得眉飞色舞：“这回真快了，老何做完最后这个项目交代完交接工作就能带我回去了！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么么！”
陆大喷子您就可劲儿拧巴吧，哪天拧折自己死球了我不给您收尸都算我不仗义！
宁檬做出一脸吃惊样儿：“你让的啊，那你还训他们……”
“你不是说快回国了吗，到底什么时候啊。”
宁檬眼皮隐隐一跳。完了，直戳老板面门。
“搞事情啊你！我又没得自虐症！”
追到陆既明身边，宁檬稳住气息，找准调门，调配出一副无心告小状的语气小声说：“老板，干脆开除任总得了。”
宁檬接收指示后，故意说：“明白，只有他们还有一口气在，我就催老唐赶紧还钱。”
宁檬耐心解释：“邱总，能帮的大家的忙我都尽量帮，可说到底我也只是个秘书啊！再说您看我刚刚要不是顶着被呛打了个岔，您现在能出来吗。”
刘一天草草地翻了翻简历后，就把宁檬骗去顶了陆既明秘书的位置。
陆既明一敲桌子：“干什么！我是让你去逼债的吗？我是让你去看看老唐儿子伤成什么样，活得过来吗，他家里有什么困难，公司周转需要什么帮助！”说到这看着宁檬有点挑高的眉梢，他开始强行补充解释，“我这可不是做慈善，我是怕我的投资打了水漂！”
三年了。随着时间流逝，现在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变得越来越强烈。
原来在她来之前，陆既明因为脾气火爆，又是个老板病严重的事儿逼，待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秘书，最长记录是还差两天到三个月。
宁檬在“陆既明的秘书”这个悲壮职位里，缔造出很多神话。
宁檬解了头发，摘下眼镜，抻了个懒腰。
视频通话很快被接通，镜头前闺蜜尤琪头上绑着兔子耳朵的发箍，正在擦脸霜。
然后她打开文档，敲下了“换岗申请”几个字。
邱俊霖嘴巴动了动还想辩解着说点什么。宁檬实在看不下去了，适时说：“陆总，要不先见见刘一天刘总？他在外面等好半天了。”
宁檬眼皮又是一跳。教陆既明做决定，他等着被喷死吧。
尤琪哼哼唧唧一点头：“我看不只是给我吧，应该是给世人展现的都是这样的印象。谁知道你是不是舍不得你那火山老板啊。”
结果第二天一整天，陆既明的心情都非常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我怎么认可的？我给你按手印了还是签合同说我认可了？啊？！”
宁檬特别想掐死这个逗比。
她进了办公室。
宁檬怔了下：“我给你展现的，是这个印象吗？”搞得她好像多留恋秘书这个岗位似的。
趁着站定，陆既明套好西装外套系好衬衫扣子，宁檬把领带递给他。
比如刘一天。
宁檬小声问：“有危险吗？”
“你打领带练得怎么样了？”陆既明睥睨着宁檬问。
果然陆既明暴怒打断他：“这些关我屁事？我是做投资的，不是做慈善的！你倒是会做好人！他家出事了，公司其他人是摆设吗？就不能顶上吗？公司管理机制这么不健全还融什么资上什么市！”
一年过去了，她依然健在。且陆既明给她的薪水翻了倍。
宁檬：“……”他手怎么不被人剁了呢！
果然下一秒陆既明从桌面上随手抄起企业的财务报表往邱俊霖身上扬过去。
从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女孩子最青春最该荡漾荷尔蒙的这段美好年华她都献给了陆既明这个拧巴精火山总裁。
有本事开啊你开啊，老娘真求之不得。
宁檬是后来才知道，她能在她那个总裁贴身秘书的工作岗位上坚持下来，在公司里是件多么感天动地的事情。
“我凭什么开除他？”
其实她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而非文秘，毕业找工作也是本着做项目的目的找的。可是来应聘那天，好死不死正好赶上陆既明在发脾气没有顶用的秘书给他干活。
而刘一天把宁檬临时献祭给陆既明做总裁秘书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觉得宁檬能坚持得了多久。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觉得的。但谁也没想到，奇迹出现了。
宁檬大学毕业后就到了既明资本，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三年了。
老唐就是那个举家出了车祸的服装公司董事长。
陆既明朝着邱俊霖很没好气地一摆手。邱俊霖讷讷地退出了办公室。
陆既明立刻把领带揉成粪团状恶狠狠地塞回给宁檬。
什么叫美人？这就是美人！360度无死角那在尤琪面前只能叫片面，要像尤琪这样3D浏览无死角才叫真的好看。
一直到今天。
当时被训得狗血淋头的行政总监刘一天，跌跌撞撞地冲进面试会议室，指着屋子里唯一的女性宁檬同志就对面试官说：“把她的简历给我看看快点儿！”
宁檬一脸黑线。她又不是雾霾，她反什么导弹啊……
邱俊霖求援无果，收回眼神，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顶住责骂辩解着：“陆总，我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听他们说，当时这公司的资质，您也是很认可的……”
一个星期的时候，她做到了让陆既明指着她的鼻子蹦高训话后，却没有开除她。
陆既明对她直接吩咐：“听说老唐他们一家是在协和举家住院呢，你找个时间去趟协和，看看老唐头和他媳妇儿子伤到什么样。”
就差两天就能拿到季度奖金了，可那个秘书说什么都不要再坚持下去了……
进会议室前，陆既明忽然又定住一转身，恶狠狠地对宁檬说：“赶紧给我学会了！要不然我开了你！”
而她其实并不想做吉祥物，她的初衷从未变过，她只想做项目，将来成为一名出色的金牌投资人。
是时候下定决心了，再不下决定她都快成了尤琪眼里的二皮脸了。
宁檬有时候自嘲地想，要不是她把自己拾掇得老气横秋其貌不扬，大家可能早就觉得她是用肉体征服的陆既明吧。
“……还……不太行……”
陆既明走得飞快，腿又长，宁檬追出去的时候不得不跑步前进。而她穿的是职业窄裙，步子很难迈大，只好在起步前捏着裙子两边不动声色地往上提了提。
宁檬低下头扶扶眼镜，隐去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只用了三天，就让陆既明记住了她的名字。
邱俊霖小心措着辞：“是企业的董事长遇到了难事，全家坐一台车出行结果出了车祸，他和他老婆还好，一星期就出ICU了，但他儿子到现在还躺在ICU里……他们家情况挺惨的，所以陆总我们是不是就，通融通融……”
陆既明站定在会议上门口不远处，歪头看向宁檬。他那双遮在浓密睫毛里的眼睛又开始不自知地似挑逗似调情地作祟了。
结果她却一直被陷在秘书的大坑里，爬都爬不出来——主要原因是，很多人在往坑里填土，期望能把她埋牢在坑底。
宁檬强忍着没翻白眼。她真是无辜被崩了一身血……
陆既明拍桌质问：“你是在告诉我，我投的钱退不出来了？是这样吗，啊？！”
当时刘一天对宁檬很掏心地说：“小宁啊，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你见过哪个职场新人一上班就有机会跟着一把手大老板一起做事的？所以，小宁啊，好好干！”
邱俊霖瞄着她出来了，折回身三两步走近，有点阴阳怪气地说：“宁檬，我是不是来的日子短不招你待见啊？怎么听说别人的围你都帮着解，到我这就袖手旁观了呢！”
邱俊霖笑了一声，笑得阴阳怪气地：“那我还得谢谢你呗？”说完笑容一收，拉着脸转身走了。
邱俊霖一个哆嗦，硬着头皮答：“目前看，是、是的……”
宁檬舒服地叹了口气。
宁檬：“……”
陆既明给出阴森一个冷笑：“把你做作的表情给我收回去！少给我装什么都不知道！我特么都被连累得补仓了，真金白银地往外掏，还不能找人来训一通撒撒气了？！”
宁檬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宁檬不着痕迹从那双眼上挪开视线落点，不被对方本无意的眼神蛊惑：“他擅作决定了啊。”
宁檬把刘一天让到屋里后自己也退了出去。
尤琪也呵呵：“那你说你要换岗，你要做项目，这话我也听了三年了，你不也还是在做秘书吗！”
他告诉宁檬：“你可千万别跳槽别换岗，没你做镇山辟邪神兽，公司得被爱发疯的陆总折磨死一大片人！”
陆既明转头冲她没好气地吼：“我先见谁还得听你指挥啊？”喘了口气，话锋一转，“愣着干嘛呢，倒是叫人进来啊！”
这位有严重老板病的老板啊，看来他的老板病又严重了。
就明天！如果明天陆既明心情还不错，一定要找机会和他摊牌说清楚！